宜昌市伍家岗区联投玖玺台小区柠月乐龄中心，老人们开心地展示手工制作的香囊。    （湖北日报通讯员 陈青青 冷婷 供图）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胡蔓 李光正 张华

通讯员 冷婷 祁俊

5月13日一大早，武汉市青山区钢都街道燕语光年小区柠月乐龄中心内，66岁的江奶奶把两岁多的孙子送到二楼托育园后，悠闲地到三楼长者服务站体检，再到四楼颐乐学院唱歌、跳舞。中午，她到一楼幸福食堂吃饭，下午又到五楼健身中心打卡。如此闲适而充实的日子，老人颇感惬意：“既能帮儿子分忧带孩子，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两不误。”

夕阳的余晖洒在乐龄中心的建筑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老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康养时光，到托育园接孩子。老小牵手欢快回家的画面，成为这个社区黄昏里温馨的景致。

柠月乐龄中心，是我省首批在社区兴建的嵌入式民生综合体之一，共5层，医康养托四位一体，其承载的使命是助力解决老年人“照料难”和年轻人“带娃难”，为家门口的养老和托育提供新可能。

国企跨界“老幼照护”

居民们能接受吗

揭榜兴建乐龄中心的是湖北联投集团有限公司旗下的武汉联投置业有限公司。2023年，行业严峻形势让这家老牌国企陷入深思：如何打破传统模式，寻求突破口。

“更大力度加强‘一老一小’保障……让老年人颐养天年、安享晚年……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看到当年我省《政府工作报告》，他们心中为之一振。如何对待“一老一小”，最能彰显城市的温度；照护好“夕阳”和“朝阳”，是城市治理中的重要议题。何不以此为路径，既担起企业社会责任，又能探寻发展有效路径？

一项来自居民的问卷调查，让这个灵感很快找到了现实支撑。燕语光年小区柠月乐龄中心所在的绿景苑社区共有5868人，其中60岁以上老年人2306人，占比40%。300份调查问卷的呼声出奇一致，欢迎企业建一个社区嵌入式民生综合体，解决老人康养和0至3岁婴幼儿的托育难题。

“绿景苑社区是武汉基层社区的样本之一。居民们反应热烈是现实之需非常迫切的一种折射。”联投置业相关负责人认为，但与此相矛盾的是，两项服务供给相对缺乏。

在“一老”这端，2023年，我省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1378万人，占总人口比重23.6%。养老照护供给不足，市场化的居家照护盈利模式尚不成熟，行业人才短缺成为核心痛点。而在“一小”这端，托育服务总体供给不足，2024年普惠性机构占比仅为23.15%，服务质量良莠不齐，不敢托、不放心的现象较普遍。

“其间大有可为。”密集会商研讨、高频次摸底调研，2024年10月，湖北联投成立柠月集团，以“城市更新全龄乐养生活营造商”为定位，推动养老托育资产统筹购置、改造、运营管理的新路径。

多方共同运营

安全责任能厘清吗

柠月集团决定，在武汉、鄂州、宜昌等地落下棋子，对此前售楼部、社区底商等进行改造，营运为代际共享空间。“老人在熟悉的环境中安享晚年，符合中国人传统观念。”湖北柠月集团、联投置业副总经理庞颖说，长者服务站与托育园同处一楼，既可为老人提供短期托养、康复训练、助餐助浴等服务，也可为0至3岁孩子提供入托、科学育儿亲子课等。

但现实举步维艰。“养老和托育都涉及监护权转移，如何赢得长者和孩子家人的信任，安全是绕不开的话题。”庞颖说。

家住武汉市洪山区金地自在城小区的吕根群一直寻思着把孙子送到托育园，“但娃这么小，安全放心吗？”一次，吕根群路过离家700多米的燕语光年柠月乐龄中心，看到托育园所有拐角也都加上了防撞条，连门也都有防夹手设计，心头掠过一丝好感，“如今，孙子在这快一年了，白白胖胖，悬在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与柠月集团合作的武汉众成颐家养老服务有限公司也深深感到压力。“在招募合作伙伴时，‘柠月’格外苛刻，如员工玩手机影响服务，就要扣分。运营商如果3次低于75分就会被清退。”“众成颐家”负责人邵诗聪说，“托管老人和孩子的家属会与运营商签订协议，安全由运营商负责。”当然，万一出现问题，“柠月”也不推诿。

“不能让老幼出意外，这是底线。”经常光顾乐龄中心的宜昌市伍家岗区联投玖玺台业主赵文君认为。

“这也印证了推行‘乐龄中心’的核心诉求之一——通过标准化流程降低风险。”庞颖说，他们每周组织员工培训，以具体案例进行针对性训练。“有专业背景，他们能很快理解、准确执行照护要求。”试点“老幼共托”模式以来，跌倒和受伤等情况为零。

专业人才较为匮乏

服务能覆盖更多小区吗

“毕竟是新生事物，需要时间作答。”联投置业负责乐龄中心运营的湖北悠乐商业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周鑫坦言，目前能胜任老人、婴幼儿照护的人才少，服务标准缺乏，是困扰发展的一大难题。

我省已进入中度老龄化，按国家标准需要16万名养老护理员，但在岗人员不足2万人。人才缺口何解？周鑫的实践是：一方面加紧招募、挖掘人才；另一方面与合作方共同培养。

在武汉市洪山区花山郡小区柠月乐龄中心托育园担任育婴师的徐永侠，考取育婴师资格证后入职这里。1年的工作经验让她感觉到“自己和孩子们一起成长”。如今，她已成为花山片区“口碑老师”，吸引了一批粉丝，还带出了8名育婴能手。

“其实，如何在兜底居民基础养老托幼需求时，链接更多生活场景，还考验研发、运营等核心能力。”34岁的联投业主杜利洪认为。

鄂州联投水乡小镇小区柠月乐龄中心社群运营负责人栾花欣喜地介绍，只要一发布老年人主题活动，名额很快就被抢空。“我们发起‘寻找100个主理人’计划，植物学硕士谷风、茶艺师兰兰等不少拥有专业背景的‘联投居民’成为社区活动‘领衔者’。”

“这些主理人都是人才储备，我们希望从被动等待到主动出击，加强复合型人才培养，和培训机构等开设老幼融合照护课程，同时提升服务人员待遇和职业认可度，吸引更多人加入。”周鑫认为，在“老幼共托”方面，要完善服务标准，推动专业研究机构等制定服务标准和运营指南，这样家门口养老托育才能行稳致远。

如今，柠月乐龄中心幸福食堂每天出餐500多份，托育园40多人。庞颖说：“从试点样本迈向规模化发展，依然挑战重重。我们希望统一建设和运营标准，搭建人才培养体系，打响品牌，以带动行业高质量发展。”

同时，前期为吸引运营商加入，“柠月”在租金等一些方面作出了让步。但随着乐龄中心被越来越多人接受，经营数据也在逐渐好转。“预计今年有两个项目将实现盈利。”庞颖自信地说，“柠月”今年将在武汉、孝感、十堰、广州开设4家乐龄中心。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院长、中国人口学会副会长石智雷认为，在“一老一小”破题之路上，仍需政府、企业、居民等携手，在跨部门协同、复合型人才培养和服务标准建立等方面发力，共同寻找幸福城市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