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麦收时节，商丘永城苗桥镇的张福贤都会忍不住眺望对面麦田，看安徽的老伙计们今年来了没。

张福贤住的地方正是河南最东端，他也被称为河南最东端的“守界人”。

他已经73岁了，早些年在地头忙碌时，他认识了不少邻省老伙计，如果农忙时对方没来，还忍不住惦念。

与安徽只隔2米宽的沟渠，两侧的老伙计喜欢“拉家常”

从地图上看，商丘永城苗桥镇屈庄村张楼自然村是河南的最东端。

张楼村最东端，住着张福贤一家，对面就是隔壁安徽省，这端是无垠的麦田、零星的果园和一座房子，那端同样是无际的麦田。

说是省界，不过是一条两米宽的的沟渠和一道道麦垄，让人几乎要忽略。但要知道，这可是河南日出最早的地方，张福贤也可以说是河南最东端的“守界人”。

这些年，张福贤认识了不少对面的安徽老伙计。“早些年麦收都是用镰割，人吭哧吭哧地从这头割到那头，我们的麦子熟的时间基本一样，割麦时也经常碰上。”张福贤说，“刚开始不熟，就是主动招呼，‘你们的麦子不错啊’，都是种地的，看看谁种得好，互相还有点比一下的感觉。”他笑了。

这份亲近感其实再自然不过。包括永城在内，历史上豫东商丘和皖北一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部分区域还曾划到一个地区，两地人口音、生活习俗一直相近。

听到张福贤搭话，对方也热情回应。

后来就慢慢熟络了。冬天、春天耕种时，或者秋天除草打药时，忙碌的间隙，他们坐在田间地头会歇会儿，抽上两根烟，聊那么片刻。就是在零零散散的聊天中，双方的生活一点点给对方展开。

对方比张福贤小十来岁，亲戚大都在附近厂矿工作，他平时在工厂打零工，这是收入的主要来源。他希望孩子以后考个好学校，能上大学更好，如果上不了，就在县城找个工厂也不错，一家人相互照应，比啥都强。

张福贤两个女儿，当时都上中学，他希望女儿以后能考出去，去大城市工作，他自己年轻时也曾出去打工，后来父母年龄大了，他赶回来照顾，再也没离开过。

再后来，跟对面伙计在地头碰面时，你丢过来一个苹果，我递过去两个梨，如多日不见面的老友。

如果到了农忙时节，那边老伙计好几天还没来，他就有点记挂，“他们是不是在外打工还没回来，会不会被什么事耽搁住了?”等几天后见面，他们都爽朗地笑了。

“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不想离开”

如今村子东端只剩张福贤一户居民了。

几年前，根据苗桥镇统一规划，张福贤跟周边村民都搬到镇上润桥社区，可他似乎还是更习惯在这里的生活，“我们家五辈人在这里住，我爷爷、我老母亲都是在这儿离开的，在这儿一辈子，都有感情了。”

每天早上他五点多起床，从新社区回到这儿，饭后开始一天的耕作。房子三间，前后院都被他种上菜和各种瓜果，黄瓜、豆角、韭菜、辣椒，杏树、梨树、葡萄……菜地约莫三分，果林一亩多，要忙的活计很多，傍晚才收工。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是晋代陶渊明的名诗，也是张福贤的日常。

跟张福贤采访时，他依然忙碌着，给菜浇浇水，把菜地再理理，黄瓜苗长高了，得架起来……“干一天，不觉得累。”他笑了。

女儿问，“住镇上的新房子多好，为啥老往这儿跑?”他没说太多，每天还是雷打不动地往返。

跟我们聊起时，他喃喃自语，“这里好啊，这里土好、地肥，种啥成啥，你看看，长多好。”他指向菜地和果林，“啥时候不能把地荒了。”

穿过张福贤的果树林，最东端有两棵杨树，这是他几年前新种下的，当时作为省界的小沟渠被冲塌，这棵树就成了新标志，他常常在树下坐上一会儿，想想最近家里的事儿，想想自己孩子，想想待会要干的活儿，自己这几十年的经历，认识的老伙计们，也不时地闯入脑海。

对面的安徽老伙计今年还没见，忙碌时他忍不住再眺望过去，看看有没有熟悉的面孔。

风轻轻吹着，摩挲着这棵树，耳畔有沙沙声。

（大河报·豫视频记者 陈朋冲 张阳  本文部分图片由张化先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