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科学研究的人都知道,一个人一辈子做不了太多的事,需要专心致志搞一项研究,研究好了再研究别的东西,而不能同时研究很多种技术,以免分心太多,什么都做不好。其实一个人一生的时间是有限的,真的做不了太多的事。
人从出生到死亡,也就几十年的时间,寿命长的能活过100岁,却做不了什么事,很少有人能在100多岁下地劳动的,也很少有人在100多岁仍然搞脑力劳动的。人小时候需要接受周围人的影响,接受周围环境的刺激,逐渐形成某种认知经验,经验积累多了,就会形成认知系统。认知系统并不是封闭的,而是开放的,会不断接受新鲜事物,不断丰富自身,最终变得适应社会,适应各种人际关系,而不会固步自封。人从小就要接受社会规则的驯化,要接受很多知识和文化教育,只是教育就需要花费十几年的时间,甚至有人要花费二十几年的时间。从小学读到博士,需要二十几年的时间,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但人们羡慕博士,因为博士比较博学,甚至有人迷信博士,认为博士是什么知识和学问都懂的人。其实博士也只是某一专业的博士,甚至是在某一专业分科比较细的情况下研究某一个细小学问的博士,也就是研究了学问的细枝末节,并不可能横跨太多学科,也不可能成为通才。研究医学的博士并不懂艺术学,不懂哲学和经济学,不懂数学和美术,但并不是完全不懂,而是懂得皮毛,因为他在中学接受教育的时候,这些学问的皮毛都体现在课本上,他学习一部分,却并没有深入学习。即便是医学,他也不可能懂所有学科的知识,只是懂自己研究的某一门类的知识。学骨科的不可能成为妇产科专家,学妇产科的不可能成为骨科的专家,其他的内科、外科等等划分比较笼统,但医生会有自己专门治疗的领域,也只是针对于这个治疗的领域搞研究,算是专家,甚至很多医生根本不是专家,只是工作时间长了,就有了经验。
有的医学专家一面给病人治病,一面搞科研,一面搞医学教育,算是多面手,可以互相促进。他们仍然做不了太多的事,因为他们的精力有限,人生的时间有限,只能专注于自己专长的领域搞研究,而对于其他的学问却没有涉及,即便对于医学内部的其他学科,也没有太多的涉及。搞心理学研究的人也是专注于某一门类的研究,专注于某一具体问题的研究。有心理学家专注于研究青少年网瘾,一研究就是一辈子,不会搞其他心理问题的研究。有心理学家研究早恋的问题,有的研究躁狂症,有的研究抑郁症,有的研究人格分裂症状,却不会所有症状全都研究。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必须专注于某一方面的研究,才可以有所精进,有一些研究成果。搞文学研究的人也是如此,有研究先秦文学的,有研究魏晋南北朝文学的,有研究唐宋文学的,有研究宋代文学的,有研究明清文学的,有研究现代文学的,有研究当代文学的。而具体到某一项研究,却又要确立自己研究的专长,有研究文学现象的,有研究某一个作家,有研究某一篇作品的,似乎都有专长,也都可以在某一个领域持续发力,却不能涉及面太宽广,以免一事无成。
研究就是这样,需要确立研究方向,而且持续用力。人的一辈子并不长,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天离开这个世界,除非自己结束生命,可以确定死亡时间,不然谁也不知道一辈子该吃多少饭,该走多少路,该认识多少人,该研究多少学问。世界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只能搞一些预测。正是因为有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人们才想要做一些事,甚至要一辈子做一件事,来搞清楚事情背后的道理,昭示给世人,算是有所贡献,而不至于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相对于搞研究的人来说,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甚至是盲从的,整天忙忙碌碌,只是为了挣钱,从庸俗的角度看待世界,甚至觉得人生很乏味,没有什么新鲜感,也没有什么成就感,却从来不会从另外的角度看待世界。世界绝对不是人们认识的那样,虽然每个人认识的世界都不同,都加入了主观感受,甚至每个人都活在自己认识的世界中,但世界是丰富多彩的,只要人们换一个角度来认识世界,就会觉得世界有很大的不同,而且觉得人生不一样了。搞哲学的可以从艺术的角度认识世界,搞艺术的可以从科学的角度认识世界,搞科学的可以从医学的角度认识世界,搞医学的可以从哲学的角度认识世界。并没有任何人限制人们的认知,限制认知的只有自己。
人们可以尝试从不同的角度认识世界,但要做成一件事,就要一门心思去做,前提是这件事情可以做成,而且有一定的意义,哪怕只是个人感兴趣,没有多少收益,甚至还要赔钱,也可以去做,因为做的人认为是有价值的。就像有人长大了以后,要不远万里回到故乡,回去一次就要花费上千块钱的路费,简直就是赔钱,但他认为是有价值的,而且一定要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回去。曾经有一个在大城市读大学的女大学生,每到过年的时候要回家,要坐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再坐七八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还要拖着行李箱走上十几里地,才能回到家乡。遇到下雪的时候,她要踩着没膝的积雪走十几里路,难度可想而知,但她每年一定会回家,因为到年根儿的时候,父亲知道她要回来,就在家里烧着熊熊的柴火,等着她回家过年。很多人认为这种回家是不值得提倡的,因为耗费太多的时间、精力和钱财,没必要坚持。或许以后这个女生在大城市生活,会把他的父母接到大城市去住,以此消除回家的艰辛。人生本来是没有意义的,但人们赋予了人生以意义,就觉得人生有了意义。
从人生的角度来看,人们做什么事都是没意义的,因为所有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即便做成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此后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就像陆游说的那样“死去元知万事空”。但人类群体是可以实现知识、文化以及技能传承的,伟大的是人类群体,而不是单个的人。即便有帝王将相和英雄豪杰,办成了很大的事,也仍然会消失在历史烟尘之中,不一定被人们记得,也不一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历史的车轮是滚滚向前的,淘汰很多人和事,但并不能以此为原因坐吃山空,也不能以此为原因庸庸碌碌,而是要专注于某一个领域,做一些事,搞一些研究,长期坚持持续投入时间和精力,有的需要持续投入钱财,就能够做成大事。虽然一个人一辈子做不了太多的事,但只要人专心致志做一件事,始终专注就能做好一件事。而做好了一件事,就算是做成了大事,让人生具有了一定的意义。